【SA】Untitled 21
21.过失
那天之后，几乎每天晚上，樱井都会光临相叶的店铺，点上一两份菜，一碗米饭，一杯清茶，静静坐在正对着柜台的位置，细细品尝着菜式，欣赏着相叶工作时的样子。
而对相叶来说，忙碌的工作下，时不时会和樱井的视线相触碰，这感觉，简直糟透了。
相叶的耐心和容忍度也是有限的。
七点多，在樱井第七次踏入店里时，他告诉员工今天要及早打烊，做完这个客人的饭食后就下班，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吧。
所以，当看到这一次的饭菜是由相叶老板亲自端上桌出现在自己眼前，樱井略表惊讶，「雅纪？」
「樱井，」相叶终于忍不住问道，「这附近，就算是这一条街上，也有不少别的餐馆，为什么每次都来我们店？」
「那，说明原因就能每天来吗？」
「你……」相叶不想听或是对所谓的原因报以期待。
「今天的宫保鸡丁也非常好吃。」他拿起筷子，夹起一块送到嘴里，细细咀嚼，「谢谢。」
「够了，这是最后一餐了，」相叶严肃地说，「从明天起，本店暂不对你供应饭食。」
「这个规定，恐怕不合适吧。」
「我不想为您服务了，就是如此简单。」他直截了当地说，「结束了，都结束了，不是吗？樱井翔。」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又能再一次听到相叶念及自己的名字，他放下筷子。
「雅纪。」
「呵，不要企图装可怜和深情，类似工作太晚没有饭店可以就餐，或是坚持天天出现在店里，你现在做的这一切，还有什么用？还有任何意义吗？」
「相叶君。」
是凉子小姐来了。
「凉子，」相叶有一秒的迟疑，迎了上去，「今天你下班有些迟了。」
「是呢，总有一些事情。」
「准备点些什么吃？」
相叶领着她走进来，凉子这时发现了店里竟然坐着一个熟悉的同事。
「樱井医生，您也在这里。」
她露出些许惊讶，不过转念一想，樱井和相叶以前是高中同学，交情看起来不浅，他又是刚从美国回来，在医院重逢久别的老友，自然会来光顾相叶的店。
樱井微笑着说，「好巧。」
「凉子你还是坐那边靠窗的老位置吧？」
「嗯，好啊。」凉子对樱井说，「那失陪了，您继续用餐吧。」
「好，凉子小姐。」
窗边风景优雅，离前厅稍远，显得更为僻静，樱井坐在自己的座位上，扭头望了那边，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。
「相叶君的店越来越热闹了。」
「最近生意是好了很多，多亏凉子你的意见帮助，客人们回应改进之后更合口味了。」
「不不，我就是贪吃，平时经常和朋友出去玩罢了。」凉子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，「我们都是被相叶君料理所吸引的顾客。」
「听到客人说好吃，是厨师最大的幸福。」
「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好吃。」
「哦？」
「樱井君也是。」
「哎？你怎么知道？」
「虽说暗自观察别人的行为很失礼，但我注意到樱井君用餐时对料理格外珍视，你看，一点菜汁和米粒都不会落下，看来他……」凉子小声而佩服地说道。
「什么？」
「一定也很喜欢相叶君的厨艺。」
「嗯……也许吧。」
「樱井君是一个人来的吗？」
「是呢。」一个人这样连续来了很多天了。
「或许是想在相叶君这里寻求美食的安慰吧。」
「哎？你说得我有点糊涂了。」
「他没告诉你吗？樱井医生上周被一个病人家属投诉，被大主任勒令停职两周。」
「两周？他是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吗？」在他印象中，樱井一直是个严谨不会出错的人，怎么会惹到这么大的麻烦？
「上周有一个患者在院突发脑出血，当时要开颅手术，可是家属都不在，没法完成术前签字，樱井医生考虑情况紧急就先把患者推进手术室抢救。」
「然后呢，没抢救回来吗？」
「不，人是抢救回来了。」
「出了别的状况？」
「但是他右侧肢体失去行动能力，家属赶来后认为患者术后变成了偏瘫，全是医院的过失。」
「什么？！」
「他们认为没有签字就做了手术，出现这样的后果就是医院的责任，要求索赔，并对樱井医生大声辱骂。」
「太过分了吧！要是不抢救，等着他们赶过来，万一来不及，不就……」
「唉！大主任还是给他们赔礼道歉了，让樱井停职，算是平息了这件事。」
「为什么主任不为樱井辩解呢？」
「有些时候，道理是讲不清的，而且他们抓住了没签字这个把柄，要是上法院，估计也是院方责任。」
「这……」
「樱井医生还被主任作为科室反面教材，开了一下午会议，勒令医生们一定要进行术前告知，确保签字齐全，再进行手术。」
「发生了这样的事……」对于一向骄傲的樱井，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。
「我本以为你们已经谈过这个话题了呢。」
「没有……」他一句也没提过。
「相叶君？」
「怎么了？」
「你看起来有很担心他的样子。」
不知道是不是相叶的错觉，凉子的眼里闪烁着「被我发现了」神情，她仿佛洞晓他内心，也或许是她刚刚也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，她为什么要来说这件事？又特意点破他的心思？相叶一时琢磨不透面前这个女人的想法。
「凉子小姐和樱井很熟吗？今天的话题一直都是他啊。」
「是吗？相叶君别误会，」她笑了起来，「我只是觉得每当提到樱井的名字，就能看到不一样的相叶君，不由得多说了一些。」
「有吗？哪里，哪里不一样？」
「表情。」
相叶露出不解的样子。
凉子把菜单本推给他，说「好了，相叶君快去做料理吧。」
相叶只好拿着菜单离开了，路过樱井的座位，发现他已经离开了，只留下光洁的空盘。真的是一粒没剩。所以他每天来，是来这里散心吗？还是想寻找机会诉说烦心事？
可是，自那天之后，相叶没再见到他来店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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