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SA】Untitled 25
25.忏悔
樱井翔叫住了他。
「雅纪！」
「抱歉，这位客人，我们店已经打烊了。」
相叶抬脚就走，却没想被他一把拉住，他扭头有点生气地瞪着那个人。
「请放开！」
「等等……」
「放手！」
相叶努力挣脱樱井的手，但都失败，那个人牢牢钳住了他的手腕，丝毫不松，他放弃了挣扎，转过身去，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」
「我想好好和你谈谈。」樱井松开手，恳求道，「可以吗？」
相叶冷笑了一声，「谈？九年前，你没说一句话就走了，现在说谈谈？」
「对不起。」
「我们之间的事，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解决的。你走吧，别再见了，继续各自的生活吧，不好吗？」
面对相叶满满的抗拒，樱井有些难过，可他深知现在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，如果不是他先推开了相叶，如今他们一定不是现在这个状态。
「你把我当什么，你把大野学长当成什么啊……」或许是因为喝了酒，相叶这么多年压抑的痛苦和委屈都爆发了出来。
「雅纪，我一直把阿智哥当成大哥一样，阿智哥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。他喜欢的一直是我哥哥。」
「你在说什么疯话！那你当初为什么离开，而且你们在一起生活了九年！」相叶眼睛有些发红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「都是我的错……」
「雅纪，那天，当得知哥哥他出了意外，母亲哭得晕了过去，父亲回来后独自在书房站了一夜……」
「哥哥他竟然就这么离开了。」
「我们家和大野家的生活，一下子，都变了。」
「所幸的是，阿智哥醒来，那一刻大野伯伯和伯母高兴极了，但是……」
「谁都没想到，他看到我，竟然叫我秀……」
「他的眼里那种期望和喜悦，我没法面对并告诉他真相……我想等他状态好些，再跟他说。」
「哥哥不在了，我做弟弟的应该担负起哥哥移交给我的责任。」
「我不再只是我……」
「所以我骗了你，离开了你。」
「之后，我选择走了哥哥的道路，学了医……完成他没法继续完成的梦想，一边带着阿智哥去国外接受治疗。」
「可是我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。」
「我以为我会忘记后悔，可我在医院遇到你的时候，我就没办法不后悔……相叶，这次我不会走了……」
樱井伸手搂住了他，相叶踹他，捶他，骂他，他都不松手，一遍遍地道歉，想抚平他的情绪，可他如何抚平得了这九年间相叶所承受与隐忍的委屈。
「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？」
相叶不知道说什么。
后悔？原谅？
过去的数年里，他曾想过各种可能。可能在哪里碰见这个人，可能是以什么方式开始，可能是自己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，打到他后悔求饶。可能是自己搂着别的人，把他当成空气，高傲不屑地在他前面走过。
可现实真的发生时，相叶才知道，他还是会心动，他还是那么爱着他。他在心里苦笑。
樱井的电话响起来了，相叶不用猜也知道那会是谁打来的。
他很累。十分疲惫。
樱井没有松开他，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，接起电话，和大野说了几句。他听到那边一直在叫「秀」，他很顺从地应着，相叶忍不住去咬他的肩膀。
樱井憋着不喊疼。
相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。
他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，好在樱井终于挂断了电话。
樱井在他耳边道，「对不起，雅纪。」
相叶松开手，车子里一片漆黑的，格外寂静，只是偶尔有窗外路过的汽车鸣笛声飘来。
樱井深深吸了口气，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。
「怎么了？」相叶淡淡道。
樱井摇摇头，声音尽量稳一些，缓缓开口道，「有时候我常在想，如果那天他没有来找我们，就不会……我不想他出事。」
「我也想过，如果我没有让他们走那条路，意外就不会发生。」
「为什么他会遇到意外，为什么阿智哥会受到意外……」
「每天都有意外在发生。车祸，突发脑梗，白血病，上街被人捅，即使是好端端地在厕所里面解手，都有可能被天花板瓷砖砸伤……我们不能预料人的生死。」
樱井垂下脑袋，搂紧相叶。
「你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为他，弥补自己的内疚，为幸存下来的人延续幸福。你可以同情他们，我也可以同情你。」
可谁来同情我。相叶没有说出这一句。
他怎么那么贱。
樱井自己折磨他自己，他自己想不开，那是他心理过不去，凭什么把他相叶也赔进去啊。
凭什么啊。
他抵在樱井肩头，无声地流泪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，渐渐没了力气，醉意渐浓，他慢慢闭上眼，樱井能感受到相叶冰冷的泪洇湿了他的肩膀。
「翔，你在哪里？」 相叶嘴里喃喃道。
樱井勾着手指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。他看着面前这个人的脸，和自己一直摆在床头柜的照片上樱花树下少年的脸庞重叠了，时隔多年，依然让他魂牵梦萦。
「我在，我在这里。」
「谁？」
「翔，樱井翔。」低沉的语气充满了忏悔和诚恳，也包含了不确定与担忧，因为樱井不知道如今的相叶还会不会再选择信他。
相叶醒来已是第二日早晨，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，口很渴，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，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。
虽然头晕晕的但是相叶还是一下子坐了起来，他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——这里是哪里？
他回忆昨天的事情，可是记忆闪过零星的片段，他记得和二宫在店里聊了很久，喝了很多，然后他送二宫上车，锁上店门，之后，之后他转身看到了……樱井翔！
难道这是樱井翔的住处吗？
那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「这是……」
低头看到身上这件淡绿色的睡衣，他清醒地发现，这不是自己的，惊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，他起身，赤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。
「啪」桌上的相片架被他碰落了下来。
相叶弯腰拾起来，翻过来一看，却发现那是自己高中入学时候的相片，原来他还一直留着。
「咚咚咚」敲门声响起，随即房间的门被打开，樱井走了进来。
「我刚听到动静，过来看看，你果然醒来了。」
「你！我怎么会在你家？」
「昨天你醉了，我不知道你住哪，就把你带回来了。」
樱井看相叶一脸菜色，像是在想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，笑了起，来指着相叶的睡衣说，「后来坐车回来你不舒服吐了，粘了一些在你衣服上，我帮你换了我的睡衣，所以……」
「咳，那我的衣服在哪，我，我要回去了。」
「脏了，洗了。」
「这…你……」相叶有些无措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「要不要先去吃早饭？衣服一会儿就烘干了，吃完我送你回家吧。」
相叶闻到了客厅传来的早餐香味，捏着睡衣的一角，犹豫再三，「好吧，那就打扰了。」
他把手里的相片重新摆回桌上时候，发现桌上还有一张相片，是樱井穿着白大褂和另一个专家模样的人合影，但是这个背景莫名有些眼熟。
再一看，他们背后有一个路人的侧脸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那是他自己！
相叶想起来这是哪了，是在中国，他那时候正学习料理，樱井也在同一时间去了那里吗？
「雅纪？」樱井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张照片。
「你也去了中国……」
「对。」
「我带阿智哥去中国做过一段时间针灸治疗，临走时照了这种照片，洗出来的时候才发现……」
相叶低下了头。
「后来我再去找你，可是你已经离开了……不过幸好，我们还是又遇到了。」
是啊，命运兜兜转转，是不是一次次的擦肩而过终究会换来下一次的久别重逢？
「先吃饭吧。」相叶走出房间。
樱井露出欣喜的微笑，替他拉开座椅，「就是简单的煎蛋和面包，一定不及你做的好吃，你要牛奶吗？还是果汁？」
「牛奶。」相叶拿起面包片，「很好吃啊。」
客厅不是很大，但整洁敞亮，阳光能照进来，很温暖。他瞥见客厅一旁的长沙发上放着毯子，难道说昨天樱井他在沙发上睡了一宿？
唉。相叶在心中叹了口气，埋头大口啃着面包片。
「相叶？」穿着运动服，满头大汗的大野突然出现在餐桌前，似乎是刚从外面晨跑回来，略带惊讶地望着他，「你怎么在这里？」
惊得相叶手中的刀叉落在瓷盘上，发出了响亮的「当」的一声。
他早该猜到的，他们住在一起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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